第十四章
天微微擦亮,鸣人和佐助就已经开始吃早餐。由于怕再招惹狼群,两个人只吃了一些冷食。
鸣人腿上的伤仍旧隐隐作痛,他觉得伤口可能已经感染发炎了,同时他的身体也有些发烧的症状。
头晕,浑身烧痛,四肢没有力气,这些让鸣人觉得非常不舒服。尽管在家时也无人照料他,但是他还可以自己去医院,可是在野外,连片消炎的药片都没有。
但是鸣人仍旧不肯示弱,死要面子是这个alpha的天性,他依旧把佐助的包也背在身上,跟着佐助向目标前进。
佐助一向心思细腻,已经察觉到鸣人有些不大正常,可是鸣人将伤处隐藏的太好了,佐助也没有发现。
他是没休息好么?佐助这样想着,因为鸣人只睡了短短三个小时。守夜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而且鸣人守的是上半夜,最危机四伏的紧张时刻。
于是佐助故作轻松的对鸣人道:
“我的包我自己来背。”
“不用,你好好带路就够了。”
这个alpha的声音有些沙哑,佐助曾经读了五年的生物学,所以也略通一些西医的知识。鸣人这是有些感冒了吧?想来他在昨晚的夜风里独坐了五个多小时,也难怪会这样。
“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了,不太沉,还是我来背吧!”
鸣人脸一沉,觉得佐助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于是他冷冷的拒绝道:
“不用,你走你的!”
佐助犟不过他,索性扭头不再理会。
此时他们已经登岛一整天,时间安排的和佐助之前的计划基本一致,如果能够按照计划顺利到达雪山顶,还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佐助乐观的想。
两个人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路线朝着茫茫的雪山又行进了五个小时,气候明显变得更加恶劣。
这一带已经几乎看不到植被,仅剩的地衣苔藓也夹杂着薄薄的一层冰雪。道路湿滑难行,好在两个人穿着的鞋都是做过防滑的处理,专门的登雪山装备。
远处贸然出现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两个人的警惕,不像是人,反倒是一只走兽的样子。
佐助拔出匕首紧盯着那个会动的影子,走近些一看,才看清原来是一头北极狼。
佐助很快判断出它是昨晚袭击过他们的狼群中的一只。因为他身上有明显的大面积的烧伤,毛皮已经烧光了,血肉已经变成黑色。
它站不起来了,尽管一次次的挣扎着,可是他终究还是在这寒冷饥饿的环境里倒下了。
而远方是一片狼群离开的脚印。它被它的同伴们所抛弃,狼群不会因为任何一只狼受伤而驻足等候。即使是首领头狼也不行,因为一旦头狼显现出弱势,就会有年轻强壮的公狼无情的将它赶下王座。
而这只受伤的狼已经足够坚强了,它已经拼命的和它的同伴奔跑到此处。然而不会有谁同情它,狼群不会,鸣人和佐助更加不会。
若是人类社会会怎样呢?佐助想,大概会更加冷漠,不会有人会为了他人停下前行的脚步。
但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顽强生命是值得敬佩的,它在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让自己站起来。佐助默默地看着这头孤狼,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悲凉又怜悯的情绪。
第十五章
许是这短短一天在岛上经历太多的变故,两个人反倒不如刚刚登岛时的气氛融洽。鸣人高烧不退,也不愿意多言多语,佐助心里思绪万千,更是无话可说。
晨早的气温刚刚回升,也不如夜里那样阴冷,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佐助摸出望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前方的景致,似乎是一路平坦的。
眼下两人正要贴着峭壁攀向另一段山脉。佐助踏了踏脚下的岩石,是休眠火山喷发而形成的花岗岩流纹岩,十分坚固。
这一带最为陡峭难行,不过佐助身子协调性好,完全应付的来。佐助尚且心中觉得不足为碍,就更不担心身为体能最强的alpha鸣人了。
峭壁的路不到半米宽,两个人贴着峭壁前行。然而鸣人自上了峭壁开始,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便觉得头更晕了,他下意识的摸着身后的岩石,只觉得没有可抓之处。
偏偏天开始降雪,脚下的绿苔变得湿滑无比,在一处极短小的地方,鸣人脚下一滑,瞬间跌落下去。
佐助眼疾手快,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鸣人的手腕。鸣人也瞬间惊醒不少,他用脚去蹬岩石借力 可惜岩层脱落,根本无法攀登。
佐助跪下身子,拽着鸣人的手,似乎想要将鸣人提拉上来。可是只是凭着一个omega的轻轻身量,又如何能够克服重力将比自己重几十斤的鸣人提拉上来?
佐助的脸色涨得通红,他咬着牙,手指紧紧握着鸣人的手腕。
鸣人在起初惊吓之余,看到佐助竟然死死握着他的手腕不放,心里又有些惊叹。这个对自己嫌弃不已的人此刻却拼尽全力在和死神拔河着自己的性命。逆光之下,他竟然觉得佐助的脸是带着光晕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鸣人即使再奋力挣扎,却也踩不住湿滑的岩石。而佐助的身子也已经频频下坠。
佐助此时身子已经探出石道大半,鸣人深知,这样佐助也是有危险的。
他下定决心,不忍心拖累了佐助,仿佛看透生死一般,竟然笑着对佐助说道:
“松开我吧!”
佐助听见这样自暴自弃的话,短暂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继而转化为愤怒,对着鸣人骂道:
“大白痴!你再努力往上一些!”
鸣人看到佐助这般奋力营救自己,他心里讶异于佐助的执着,于是也凭着最后的力气向上释力。
然而最终天不遂人愿, 那片岩石脆弱,连带着佐助一起失去了重心。
两个人双双坠崖,双手却还保持着紧握的姿态,生死既然已成定局,鸣人居然还有些洒脱的口气和佐助戏谑:
“你说那些三流小说里的殉情是不是都这么个意思?”
佐助虽然救鸣人之心是真,但是他并不想因此陪上性命,内心是凄凉无比,一时间随着坠落绝望不已。
浑身是湿冷的,佐助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昏迷了多久,他的四肢僵硬,脸也冻得麻木了,只是他知道,他还活着。
幸得山崖下是一条急湍,让两个人双双摔入了一片猛浪之中。佐助呛了几口水,好在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他动了动手臂,发现沉甸甸的,再一看,原来他的手还和鸣人紧紧的握在一起。
只是鸣人还昏迷着,水浪不深,佐助很勉强的游着,逆流将鸣人拉扯到岸边的一个山洞里。所有的背包都丢失了,就连向学校发射求救信号的仪器也已经被水冲刷走,眼下才是真正的生存大考验。
好在衣服是防水的,体温不至于下降太多,佐助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也没有伤筋动骨。
大难不死,他心里也是有些庆幸的喜悦,可是如今的境遇也寸步难行。风雪已经停了,他们被水流冲走了很远,在这草木枯荣的冰天雪地里,他竟然只能依靠这片冰冷存活。
检查完自己的伤势,佐助复又去检查鸣人。鸣人的呼吸还算平稳,只是昏迷不醒,佐助探进他的衣服里,指尖一寸一寸的按摸他的骨骼,发现鸣人也没有受伤,只是浑身烧的厉害。
一番探查下,佐助终于找到了鸣人发烧的原因,他看见了鸣人腿上的伤处。
这是前夜与群狼搏斗时留下的?为什么自己丝毫都没有注意到?难道他这次失足掉下山崖也是因为病了的缘故么?
这个alpha的顽强和倔强佐助不是没有见识过,可是现在他心里泛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而这却是连他自己都排斥的情感。
第十六章
黄昏将至,风雪也渐渐地停止了喧嚣,一轮橙红色的落日像一个带熄的火炭,正要燃尽它最后一丝的光和热。
鸣人因为高烧不退,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佐助只得自己捡来一些灌木的干枝,在山洞边堆成几堆。
所有的背囊都丢失了,也不可能再找回,没有基本物资的他们将会在这里寸步难行,而他们偏偏还丢失和学校救援总部联系的定位器。
钻木取火是不可能了,这里阴冷湿润,很难完成。佐助摸了摸衣服口袋,口袋里有一只笔、一条口香糖、两节探照灯电池、一把小刀、还有他随手揣在口袋里的一小盒消毒药瓶片。
笔暂时是没什么用了,但是佐助觉得现在不能轻易丢掉任何一样可能在之后派上用途的东西。
口香糖被他直接吃掉了,尽管这点能量根本不足以做为一顿晚饭,不过总算还是可以满足人咀嚼的欲望。
佐助拿着一节电池和吃剩下的口香糖锡箔纸,准备做一个简易的打火机。
他将糖纸撕成了一个细长的沙漏状,两头大约六毫米,中间只有短短的三毫米。尽管手已经冻僵了,撕得并不对称,让他十分不满意,但是眼下并没有能够让他任性再来一次的材料了。
佐助将纸的两端捏在电池的两极上,很快中间较细的部分开始生烟起火。第一堆树枝的燃起让佐助竟然生出了一丝喜悦,尽管只是一个很微小的物理实验,但在这寒冷荒芜的阿斯顿马拉岛上,却有连他在实验室里实验成功时都不曾体会过的成就感。
佐助点燃了几丛火堆,这让他觉得温暖了许多。他将鸣人拖至几丛火堆中间,温暖的气氛让鸣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退烧的方法眼下只能让鸣人自身发汗调节了,佐助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鸣人的身上。他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让鸣人快点好起来不拖累自己而已。
同时,佐助一只手从河里舀了一些水在手心,将消毒药融化在手心。他扯开鸣人胡乱包扎的小腿,将自制的药水涂在鸣人已经感染的伤口上。
四周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佐助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些跳跃的火焰,他暂时不愿意去想如何通过测试,只是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后,此时他才算真正歇下来。
动的时候不觉得夜里的寒冷,真正无所事事的坐下来后,让他觉得有一股凉意袭来。
反正鸣人不知道,佐助脱下脚上的靴子,将冰凉的双脚伸进鸣人的衣服里,贴在他滚烫的肚皮上,这才让佐助觉得温暖了许多。
而不知不觉间,疲惫感的袭来也让佐助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佐助身处于一片黑暗的水潭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是被周围大片的冰冷席卷着。
渐渐的,他能看见一点微光,也能看见微光里的一个身影。那轮廓是他熟悉的,像自己,也像鸣人的一个轮廓,正奋力的向着虚无缥缈的岸边挣扎,竭力去摆脱这片黑暗和冰冷。
佐助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了,那就是他少年时期的孤独感。当他从小被家族视为一定要接手家业的omega开始,他就丧失了一切正常的少年人应有的自由。
父亲母亲是爱他的,哥哥也是一样,可是他却不能在父母的膝下成长。你要肩负起宇智波一族的未来,这是他最常听到的话,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日复一日的在实验室,在家族的图书室,和冰冷的仪器还有泛着枯木味道的书籍日日相对,连他自己也变得几乎与他们融为一体一般,了无生气。
他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和实验室里冷冰冰的仪器并没有什么区别,自己更像是一台可以操作所有仪器的仪器,精准的让所有人以之为傲。
而鸣人是不同的,鸣人是没有章法可寻的,鸣人是混乱的。这起初是让佐助排斥的,已经习惯了任何事情都有逻辑可寻的他,忽然对这个无法精确控制的人感到手足无措。
渐渐地,他仿佛看到鸣人和他一样的孤独,没有人和他做朋友,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大家看到他时也都是刻意的回避。
佐助是听说过一些传言的,鸣人在出生的时候感染了一种九尾病毒,从而深受帝国的重视。如今看来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而这又是国家的高级机密,于是所有人带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不敢接近鸣人。
佐助看着那片光影里的人影渐渐的挣扎上岸,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周身也变得温暖起来,眼前也慢慢变得明亮,再接下来,他看见了鸣人一张清晰的大脸。
“喂,醒醒,佐助,你做噩梦了,醒醒。”
佐助一下子睁大眼睛,由于鸣人距离他的脸过近,佐助反被吓了一跳,应激之下,瞳孔骤然紧缩,猛的推开了鸣人。
鸣人也吓了一跳,差点被推到火堆里,他理了理衣服,有点尴尬。
“我给你披衣服呢!你把你衣服给我,你自己不冷么?”
佐助这才从梦里完全清醒,他看到眼前的鸣人,显然是比他先醒过来,此刻也生龙活虎的毫无病态。
“喂!快出来看!”
鸣人对着洞外大叫道。
佐助抬头望向洞外的天空,那一瞬间,他也仿佛被迷住了。
极光和着繁星散布在晴朗的夜空中,如同女神的裙摆一般层层叠叠、绚烂生辉,满眼的彩光翼翼。水彩被鬼斧神工的泼墨于原本深黑的画板上,流动着水波般的光影,这是这片银河星系里最艺术的杰作之一。
鸣人和佐助走出山洞外欣赏这片难得一见的美景。脚边是风平浪静的河水,远处是圣洁神秘的雪山,高山与流水仿佛在极光投照的色彩里融为一体。天空是流动的河水,河水是地上的极光。
明明是流动变换的景致,可是两个人的内心却都无比宁静。鸣人情不自禁的悄悄握住了佐助的手,直到佐助后知后觉的甩开。